余晔: 摔出来的重生
2012年底的一天,我下楼时,脚一崴,“嘎巴”一声,腿断了。
我在家躺了三个月,本来也想看书,但腿太疼,看不进去,加之当时我在歌华有线负责频道经营管理,之前又在贵州电视台做主持人,看电视已经成了习惯,于是,就每天躺在床上,忍疼看了三个月电视。每天,我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不停寻找自己能接受的节目,我突然发现电视遥控器就是一个“反人类”的产品,要把遥控器对准电视,中间没有障碍物,遥控器才能生效,而且按钮按下去,似乎总要迟疑个两秒,换台或其他操作才会执行。我就想,手机都那么智能了,未来电视机的操控系统也一定能智能化,彻底解决现在这该死的电视用户体验问题。但等别人做出来得等到什么时候?于是,2013年,当我的腿能行动自如了,我就决定自己创业,来干这个名为“阅视”的项目,我把产品定位为一种“淘汰遥控器”的互联网思维,可以下载app,然后用手机控制家里的电视。
两年后的今天,我坐在阅视的办公室里,成了互联网公司的CEO,窗外虽有硅谷一般的环境,却整天忙得很少有时间欣赏。倒是办公室内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把我带入到又一次职业转型后精彩世界。对大多数人来说,北京都是座充满梦想和欲望的城市,让许多人都聚在一起做一项当下最时髦的工作,辞职创业、颠覆转型。
我是幸运的。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就像张楚在歌里唱的“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面”,还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我曾是省级卫视主持人、得过金话筒奖,当过大学客座教授。回忆过去十五年从业的时光,在别人眼里,就像生活在北京的王府井,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转型诸多不易,就算我积累了很多社会经验、管理能力,却没有技术背景。领导这么一家新媒体移动互联网公司,对我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巨大的挑战。传统媒体的工作模式与这样的移动互联网公司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和工作方法。我带着某种无知者无畏的冲动跨界而来,甚至没想清楚自己的动力和信心来自哪里。
以前主持新闻类节目时,我特别想在节目里灌注自己的思想,去主导一个节目,习惯了让自己散发作为女主播的光芒。“自我光芒”了几年以后,我开始越来越不在意自己在镜头前漂不漂亮,衣服好不好看,我想要获得精神更深层的一些东西,做些更实在的事,去真真正正帮助那些自己可以帮助的人。什么才是更实在的事?怎么才能帮助到别人?在家乡当女主播时,我身边的朋友是不会谈‘创业’的。大家都是约着喝茶吃饭,游山玩水打麻将,最多就是投资做点小生意。2010年,我到北京大学读工商管理硕士,生活圈子发生了微妙变化,认识了很多优秀的同学,互相鼓舞着创业,转型,脑洞大开。我辞去了贵州卫视女主播的工作,搬到北京,加盟歌华有线。我意识到转型就是要把自己的命给革了,重生方可新生。
有人说转型迫于无奈,对我来说,还真不是。我一直都是在一个事业上升期去选择做一个职业的改变,从一个岗位到另一个岗位,我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出现未知的变化,不喜欢能一眼看得到结果的未来。所以,虽然“阅视”没有模仿对象,也没有竞争对手,一切的工作都在靠做自己去摸索,但每次实现一点点的技术突破,都能为整个团队和自己带来喜悦和成就感。我现在经常为亲朋好友演示如何用“阅视”APP操控电视,并习惯了看到他们流露出惊诧的表情。
创业时,人都不会想到“输”,都觉得自己的idea非常好,一定能有市场,这是创业者都会经过的阶段。但是,新东西很多人未必认可,能认可的人也未必知道。“阅视”似乎就不太符合当下VC的投资方向,大多数VC来谈合作的第一句话都是你这个产品国外同样的产品是什么?
我答不上来。选择做这个产品,是我摔断腿后,躺在床上使用电视遥控器的真实感受,我带着希望别人能感同身受的初衷转型,带着年轻的小伙伴们每天为完善技术忙碌着,而不是投机。我创业的机缘来自于想象力丰富的北京,这份创业的胆识来自于面对陌生和孤独的力量。创业艰辛,比起当年在电视台当女主播时的风光,比起那个狭小的焦点,我心已住五环外,天地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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